年6月9日,江苏省海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特殊的食品安全案件,被告人张某于年11月至年3月间,累计贩卖余只含铝元素的包子。因证据确凿,张加华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的惩罚。
唯利是图的小贩
年初,大专毕业的张加华早早来到江苏海安市寻找工作,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赋闲生活,让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想要赚钱的躁动,终于下定决心出来寻找工作。
大专时他学的是车床与数控技术,生性爱自由的想法,让他不想按部就班地去工厂上班,毕业之初,他曾去过工厂工作过一段时间,但只做了三个月,便一直待业在家等待时机。
来到海安市,他四处寻找着心仪的工作,找来找去都没有令他满意的,经朋友介绍,他找到一份卖房子的销售职位,当时的薪水还算可以,底薪加上提成,对于步入社会不久的他来说还算可以,他觉得只要稍微努努力,每个月多卖出去几套房,就能实现月薪过万的目标。
张加华在销售职位上做了四个月,前后卖出去两套房子,尽管业绩微薄,但他依旧每天出门发传单,联系各个有意向买房的业主,可无论怎么努力,一直收效甚微,但不出门发传单,连底薪都没有。
发传单过程中,张加华留意到过往行人大多行色匆匆,特别是早晚高峰时,基本上没人和自己说话,他察觉到早上的行人特别忙碌,除车水马龙的马路外,沿街的早餐店门口也拍着一条条购买早点的长龙。
他觉得卖早餐是个有利可图的门路,一番思考,张加华辞去销售工作,他觉得开家早餐店,也是一个不错的致富路子。没有经验,不会包包子炸油条不要紧,这些都可以学,他报了当地的早点学习班,正儿八经地学起早餐的制作流程。
学习制作早餐期间,张加华不忘物色当地合适的商铺,他想找一处对于开早点店来说,有潜力的地理位置。
学习班的日子很快结束,此时他已经掌握基本的包子、油条、馒头之类的早点做法,迫不及待地准备开店谋生路。
苦于没有存款,他没有开早餐店的资金,尽管之前上做过几个月销售,却一分钱没有存下,带着羞愧和憧憬,他回到家,准备问父母要一些启动资金,用来租一间店铺。
父母听完儿子的讲述觉得想法很不错,不过还是耐心对他说:“你想赚钱的心思我们能理解,不过你要分清楚,早餐的学会和学好还是有区别的,你先别急着开店,可以找一家早餐店先从学徒做起,等早餐做得好了,再开店也不迟。”
一心做个体户,不愿受压迫的他根本听不进去父母的话,他表示自己已经学得很不错,连早点学习班的老师都夸他包的包子好吃,开店肯定没问题。
眼见儿子不听劝,父母觉得开店也不是什么坏事,便拿出三万块钱,给他当做早餐店的启动资金。
拿着这笔钱,张加华很快在海安市,胡集街道附近租下一间门面20平方米不到的店铺,买好所有设备后,做起卖包子的营生。
他开的早餐店主营包子,一个人虽然很忙碌,但由于品种单一,只做早市,倒算不上太忙。
新店开张时,张加华的早餐店门庭若市,生意特别火爆,没过几天,过往的人群好像新鲜劲过去,再来买的人很少很少,一个早市只能卖出去一两笼包子,究其原因是他做的包子不够白,而且吃起来不筋道,不少顾客向他反应包子不新鲜。
每当有顾客产生质疑时,张加华都会据理力争说自己的包子没问题,都是早上刚做出来的,无论他怎么说,顾客还是觉得包子不新鲜,久而久之顾客越来越少。
每况愈下的营业额让他心力憔悴,他思索如何能将生意做起来,于是请教当地做早餐的同行,问了好多家都不愿意说,问无可问的情况下,他在上网查阅资料,打出如何能将早餐店开得红火的字符来。
翻阅网页时,他无意间看到一个“教你一个绝招,轻松将包子做得又大又白”的文章。他发现自己的包子之所以卖不出去,是因为不够有弹性、不够白。
让包子变得富有弹性且变白,只要加入一种名为食品添加剂的红星泡打粉就行。做包子要加泡打粉他知道,但他从来没听说过“红星泡打粉”这个品牌。
张加华不敢轻易相信网上的帖子,念及入不敷出的经营状态,抱着试一试的想法,他按照文章里所说的办法,从网上买了一袋带有红星商标的泡打粉。
起初他自己试着做了一笼包子,揭开蒸笼发现,色泽度与弹性果然比之前好很多,他担心包子对人体有影响,可自己一连吃下三个,还是觉得口感甚佳。
自觉掌握发财门路的他,便大批量生产这款带有红星泡打粉的包子,投入早市时发现,生意果然比之前好了很多。
泡打粉用完后,他按照商标继续在网上购买,令他意想不到的是,该店铺的泡打粉已经下架,询问商家发现,之前买的那款产品还有没有,想再买一点,得到的回复却是:“不好意思亲,此款泡打粉因检验出含有铝元素成分,店铺目前已下架,您可以购买别的产品喔”。
张加华并不知道含铝元素意味着什么,他只知道之前买的泡打粉很好用,带着购而不得的遗憾,他买了店铺推荐的另一款泡打粉。
新的泡打粉没有之前的好用,而且价格要贵出一截,做出来的包子成色,以及弹性都没有含铝的好。他很怀念之前带铝的泡打粉,于是通过线下途径,去门店批发部买回含铝的泡打粉,他觉得只要能赚钱,是否含铝也没什么关系。
含铝包子的买卖
张加华只知道含铝的泡打粉可以让包子发酵得更好,但忽视了铝元素背后的危害,可朴素的价值观让他觉得,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才是中国人的饮食标准,以至于铝元素是否会让他走向牢笼,他也一概不问。
根据世界卫生组织鉴定出的铝元素报告评估,正常成年人每日铝的摄入量为0~0.6mg/kg,也就是说,一个体重60kg的成年人,每日摄入铝的含量不能超过36毫克。
如果超过这个标准,则会影响人的脑细胞,表现症状为贫血、记忆力下降,神经系统衰退,肌肉萎缩,消化不良等多种排异反应,一旦小孩子误食,会造成智力发育迟缓,甚至会影响智力。
独家特制的“秘方”,为张加华带来一大批客户,有些好奇心重的客户会问他,为什么你家的包子会又大又白,是有什么诀窍吗?
别人起初问的时候,他还会支支吾吾,说是师傅教的,自己不清楚,问的人多了,他便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,不能轻易说出来。
这时的他已经成为一个,为赚钱不择手段地投机商人,只要有利益,他愿意为此铤而走险,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。
时间长了,有些顾客察觉到包子有些不对劲,别家早餐店的包子都是有点带*,唯独张家包子纯白如雪,人们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,有位细心的顾客向海安市市场监督局打去电话,要求调查一下包子的成分。
接到消费者反映的市场监督局,立刻派出工作人员对张加华的早餐店进行突击检查。
面对调查人员的询问,张加华坚称自己没有违反食品安全法,没有在包子的制作过程中,添加任何有*物质。本着严格的执法精神,监督局的工作人员对该店铺进行搜查。
结果不出意料,店铺内的储物架上,果然搜查出一包含有铝元素的香甜泡打粉,这下证据确凿,张加华再也没有办法抵赖。
负责检查的执法人员表示:“目前国家已经明令禁止,不允许在小麦粉及食品中添加含有铝元素的泡打粉,你这是违法行为”。
张加华立刻表示自己不懂法,不知道这个含铝的泡打粉危害这么大,承诺立即改正,下次一定不会再这么做。
执法人员念及初犯,对其违法行为采取从轻处理,开出书面警告,督促其立即整改。张加华嘴上答应的干脆,内心却打起小算盘来。
他觉得市场监督只是吓唬自己,不会做出真的惩罚,而且自己遭受过一次检查,不可能还有第二次,带着幸存者偏差的心理,他继续使用者违规的含铝泡打粉,做着本小利薄的卖包子生意,希望可以通过“努力”,早日实现财富自由的梦想。
不思悔改的侥幸心理,令他在含铝泡打粉被没收的情况下,又私下从批发部购买新的含铝泡打粉回来,以图再起炉灶,鱼目混珠的继续售卖。
上次执法人员的搜查,让他的张家包子铺门口挤满围观的群众,人们不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,和白字香喷喷的外观,即便张加华在门口贴出“本店包子绝不含铝元素”的标语,人们还是避之不及。
张家包子含铝的议论在当地传开,他的包子铺再次变成门可罗雀的惨淡场景。
令他意想不到的是,比顾客先到他店里的,是海安市市场监督局的执法人员,执法人员在检查后的第三天再次到访,对该店铺进行第二次抽样调查。
他们这次将包子带回专业机构进行检测,发现张家店铺的包子中,铝元素的残留量为.9mg/kg,这一标准远远超出国家规定的0~0.6mg/kg,已经触犯食品安全法所限制的标准。
执法人员对张家包子铺进行封查,将张加华带到派出所接受审讯。
据张加华本人供述,他在年11月至年3月期间,一直在使用含铝的泡打粉,据估算,售出包子的数量达以上,所获利润2万余元,他知道铝元素对人体有害,可始终不知道自己卖的包子,铝元素竟超标如此之多。
他觉得只是加一点点,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,更何况来买包子的人也不是天天吃包子,带着侥幸,他一直将含铝的包子对外出售。
顾客怀疑包子有超标的食品添加剂,他解释说这个是独家秘方,监管部门查获他违法添加铝元素的违法行为,他明知故犯地继续售卖,他没有想过这些含铝超标的包子投入市场所造成的的恶劣影响,未曾考虑过消费者的生命健康,他只觉得,反正买的不多,少吃一点就没事。
年6月9日时,张加华的违法犯罪行为被昭告天下,海安市人民检察院向海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提交对张加华的公诉。
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》条例第一百一十条规定,个人及企业,生产有害人体健康,使用有*元素添加剂或危害人体健康的生产行为,将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,并处罚金。
年9月1日,海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对“含铝包子”一案作出宣判:张加华因生产及销售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包子,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一年,没收违法所得。
法院要求判决生效后,犯罪人要在海安市的法制媒体上,对海安市民进行公开赔礼道歉。按照要求,张加华对着镜头说道:
“本人张加华,在海安市胡集街道附近开早餐店时,不听劝告,擅自售卖添加含铝泡打粉的包子,经执法人员教育后仍知法犯法,侵害广大海安市人民的利益,违反国家食品安全的标准,本人真诚地向全体市民道歉,谨记今日教训,保证今后做一个合格、守法的好公民。”
驱逐良币的现状
回顾张加华售卖“含铝包子”案件本身,体现出当前食品市场混乱的状态,不少商家为暴利,采用违法乱纪的手段生产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。
比如为了使苹果不腐烂,在表面打一层蜡;想要生姜富有光泽,涂抹药水;想要池塘里的鱼长得快,投喂粪便等,诸如此类的无良商家数不胜数。
国家对此采取高压手段明文禁止,可还是有很多追逐利益的小商小贩,趋之若鹜地做着这些损害消费者的行为。
含有三聚氰胺的三鹿奶粉为多少家庭带去“大头娃娃”?多少地沟油流向饭馆的餐桌?对于种种乱象,人们甚至调侃道:“每个中国人体内都含有一张化学元素表”。
调侃背后可以发现,大量假冒伪劣食品充斥着整个市场,因色彩光鲜,价格低廉,不少消费者被表象所迷惑,从而产生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。
张加华仅仅学了一个月的早餐,便想着开店,万事开头难,早餐店也不例外,生意不好的情况下,他没有痛定思痛反思自己的手艺问题,而是取巧地在食品添加剂中下功夫,用包子雪白的外在,掩盖铝元素内在的黑暗。
显著的收效让他将早点店由经营不善,转变成扭亏为盈,这种行为让那些用良心做早餐的人蒙羞,这不正是一种良币驱逐劣币的现象?
在好的东西和坏的东西同处于一个社会的情况下,因为坏的可以代替好的,或者坏得比好的更有利,这样消费者往往会屈从本能,选择坏的东西。
“含铝包子”事件只是社会信任危机的一个缩影,在支付宝和